甘蔗小剑圣

带着钟离偷吃岩王帝君坟头贡品

死生爱梦

·钟桃,有过去捏造

·Summary: 胡桃想为往生堂的客卿先生办丧事。


1

胡桃从小时候起就想为钟离办一场丧事。


钟离不常来往生堂做客,但来往生堂一坐就是两个时辰。当时胡桃的祖父还活着,她也不曾继承堂主之位,和这位钟离先生没什么可说,可是经过待客厅时却不免要多看他两眼。


这个男人很漂亮,这是胡桃对钟离的第一印象。但她之所以高看他,却并非因为钟离有一副美丽的皮囊。作为往生堂的继承人,胡桃跟着祖父处理过许多人的丧事,其中当然包括璃月港远近闻名的风流美人。胡桃小时候的璃月港远比如今古板传统,佛家不许凡人自戕,说是自杀而死之人死后要下无间地狱,珠钿舫以此为由,堪堪保住船上许多女子。那美人不幸为人辜负,是活活忧郁而死的,临死前开了金口,叫在场唯一的女眷胡桃进她闺房叙旧。


美人说:小胡堂主,妾身其实远没有病到非死不可的地步。可是妾身的心,却告诉妾身此刻真是非死不可了。妈妈不许我们自戕,我便只好借小胡堂主之手……若你明白,就请替妾身保密,千万不要说出去。


往生堂的规矩有千条万条,可是没有哪怕一条要求堂主不能亲自送想死的人去死。胡桃于是答应了。美人紧闭双眼的尸首被送进熊熊燃烧的火炉时依稀还在娇喘微微,有眼尖的人能看出来端倪,可是有往生堂的人坐镇,谁都不敢轻举妄动。


胡桃不知道美人是如何忍耐烈火焚身之痛。总之,她一声不吭——胡桃从此隐约懂得,也许世上有比焚身之苦更令人难以忍受之痛。


美人死后,胡桃没认出来她的骨头。只剩下玲珑的一节,做成戒指刚刚好——但也仅仅是一段平常的骨头。不论生前善恶美丑,谁都拥有这样的骨头。


胡桃没跟钟离说起这戒指的来历。钟离倒是一眼看出那是人骨,但他一向识趣,没问为什么。


她为此有一些遗憾。胡桃很想知道钟离的骨头是否也是如此平常的骨头,还是说他的骨头与旁人都不同?但那也要等到他死后方能一见分晓。往生堂的堂主不能因为好奇一个人的死亡而杀死他,更何况她也根本不想杀死他——因此她只能耐心等待钟离自然老去,然后死掉。


她知道钟离的年纪比她大许多。毕竟从很久很久以前,钟离就是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。胡桃有时想,也许她亲爱的客卿不会让她等太久。这让她感到内心安慰。


有一次推销往生堂业务途中,胡桃向钟离提起要替他办丧事的事情。钟离刚刚在她的威逼利诱下以三寸不烂之舌推销出三副桐木棺材,况且哪个往生堂员工不是将生死置之度外的脱俗之人?胡桃认为这是一个恰当的时机。


钟离略显为难,但开口拒绝她的时候倒是很爽快。并非我不愿意,他伸手摸了摸胡桃的头发,但就此事而言,我确实无法答允堂主。


胡桃觉得他在找借口。她的直觉一向很准,钟离这样做事妥帖的人,必然不可能愿意将自己的身后事假手他人。说白了,这人不信她能将他的丧事办好。


继任往生堂堂主之后,胡桃办过许许多多规矩之内的葬礼。丧事与璃月港其他大事一般,都不能逾矩。什么等级的财宝应该配上什么地位的死者,这些东西在往生堂的礼仪规制里全都有讲究。客户有什么特殊要求倒是全无所谓,但若是往生堂的人自己逾越了规矩,便是有悖祖宗。


钟离只是一介凡人。那想必胡桃作为往生堂的堂主也不能为他逾矩,不过就是能够以员工特惠卖给他桐木棺材一副罢了。


她不知为何突然想起钟离为岩王爷办成送仙典仪那一次。那可真是奢侈铺张,当得上璃月港史上从未有过的排场。钟离做事一向合乎规矩,可是胡桃知道那一次并不是。璃月人打从心底忌讳思考岩王爷有朝一日的死,于是往生堂的规矩里从未撰写要如何为岩王帝君办丧事,钟离办起这事可没有任何的参考案例。


难道钟离和其他璃月人一样,都深深地爱着岩王爷,都认为岩王帝君值得一次盛大的逾矩吗?胡桃百无聊赖地想。胡桃想,她不认识岩王爷,岩王爷也不认识她,他和她只是万千尘世里一对平常的陌生人而已——但是钟离不一样。她大逆不道地认为,比起岩王帝君的死,于她而言,也许钟离的死更有分量。


岩王帝君想要彰显他对某一位臣子的偏爱时,就会盛装打扮他们的死,使他们的死后极尽哀荣。胡桃不晓得这个比喻是否恰当。她不无苦恼地思考,应该怎样表达她对钟离的偏爱呢?要是香菱,也许她会咬紧牙关掏钱请钟离吃一顿霸王餐。要是换了天权星,也许她会命人邀请钟离上群玉阁陪她看一夜的月亮。胡桃想,但是我呢——但是我嘛——就只能想到钟离死后要怎样对他好喽。


她只擅长办丧事,也只擅长通过这样怪异的途径去喜欢一个人——有些不当讲的话,胡桃很难在对方还活着的时候说出口,因为那样往往只会使人难堪。


胡桃于是十分具体地规划了钟离的死。钟离是个无药可救的闲人,既不用打仗也不用干活,那他大概不是死在春日的午后,就是死在降下瑞雪的冬夜。总而言之,胡桃认为钟离这类人必须死在一个风和日丽的日子,这才叫做死得其所。然后胡桃会找到璃月港最好的裁缝,为他量身订做一套最好的寿衣,还得亲自为他誊上丹霞色的眼影。至于到时焚香用的香膏,也得选最好最贵的霓裳花香膏。


最后的最后。她会揭开他的灵柩,当着在场所有人的面亲一亲他冰冷的嘴唇,然后亲手将他推进焚化炉里。


到了那一天,她就能明白了。钟离的骨头,究竟是什么模样。



2

七十岁的胡桃不幸再次经历了她人生中第二次惨痛的失恋。


她记得自己第一次失恋,是在十七岁那一年。那一年她初出茅庐,甫一出道就将无数璃月人的身后事办得漂漂亮亮,于是胸有成竹地提出要为往生堂的客卿办一场丧事。不识货的客卿先生不领情,说他不愿意。


是吗?你不愿意啊。那就算了,本堂主又不是什么喜欢勉强别人的人。那时她一边轻飘飘地带过了这个话题,一边狡猾地谋划着她的下一个宏大而又毒辣的计划:没关系,等你死了就好了。只要等到你终于不再有任何知觉的时候,那时可由不得你——到了那一天,我要把你的丧事办得前所未有的隆重,就和当年你为岩王帝君办的送仙典仪一模一样。一旦落到我的手里,你的死,会如同岩王帝君的死一样,被一笔一画地载入史册。


钟离跟了她几十年,这数十年间,胡桃总是日夜盼望着他有朝一日终将到来的死。她因此用了十分心思地努力活着,吃很多的饭,睡很多的觉,坚持日常锻炼,从不沾染哪怕一点烟酒,并且不遗余力地逼迫钟离像她一样。


钟离曾经笑着问她为什么。胡桃想了想,说可能是因为钟离你长得那么年轻,为人行事却不知怎么暮气沉沉的,这样不好,我希望你长命百岁。


不知何故,钟离闻言却哑然失笑。


啊……我以为堂主总是希望人们都能死得快一些。钟离开玩笑一般说:如此一来我们往生堂便不用为了生意发愁——所以有时,我竟会觉得对你颇为抱歉。


胡桃大觉冤枉,立刻踮脚伸出魔爪,想要狠狠揉乱钟离的头发。钟离十分配合地弯腰让她揉,她于是用力扯着钟离的耳垂提高声音骂他:我是觉得任何人都迟早要死,可是我又没说过要让别人快点死!我想要大家都能舒舒服服而又没有病痛地迎接死,所以每个人都得尽量在生前好好活着,包括你。钟离,你不会连这都不懂吧?


如此,我明白了。堂主之心……确乎很是令人动容。


钟离放低声音询问道:堂主,莫非,你对我亦是如此么?若我终将消逝,那么可否请堂主告知,你希望属下在何时何地死去?是找一个不会碍眼的山洞呢,还是寻一处渺无人烟的幽谷呢?您可以为属下置办一处衣冠冢,按您心意决定丧礼规格形制即可,属下承诺绝不对此干涉分毫。


就像,摩拉克斯为了璃月子民假死退居幕后一样。钟离想,虽然只不过是老调重弹,但……却也未尝不可。


长达数千年的生命里,钟离曾接受过许许多多的人的爱意。其中委婉曲折有之,诡谲怪诞有之,胡桃并非令他感到棘手的第一位,当然,也不会是最后一位。钟离愿意分配给他人的时间有限,自然不会选择回应所有人的爱意——但若有幸遇见心中实在放不下的可爱可怜之人,钟离倒也不介意在这些人身上多花些心思。


……不要。


就在这一刻,他从少女口中听见了令他出乎意料的答案。


难道你想丢下我,然后随便找个地方自己死掉吗?


那我可要说清楚了:身为往生堂堂主,我要亲手把你送进炉子里,还要亲眼看看你被烧成灰烬之后留下的骨头。所以你得答应我,要好好活着,而且无论如何都不能一个人默默无闻地死掉——我要替你办全璃月港最风光的葬礼,你就给我等着吧!


胡桃低着头,梅花帽的帽檐压得很低,几乎看不见眼睛。


……是吗。


钟离沉默半晌,复又微笑。


你长大了,钟离说。


胡桃撇嘴:我一直都这样。只是钟离你平日里总是忙着四处闲逛,自然不会注意到我。


钟离哑然,又忽然收敛了笑容:可是,我也许会令你大失所望。


为什么?


因为我只能答应你好好活着。全璃月港最风光的葬礼——恐怕我是无福消受了。


胡桃闻言很是不屑地翻了个白眼:大哥你都多大岁数了,怎么可能活得过本十七岁的青春少女。哪怕你到时寿终正寝,我也还活蹦乱跳着呢。


钟离不说话,只是默默地看着她。


胡桃被他看得背后发毛:干嘛?


钟离笑了笑:没什么,今天不闲逛了,留在堂里看看堂主。


少女的脸颊泛起绯红:日子长着呢,又不是以后就没得看了!你以为这是出外勤谈业务,到了年底就得冲业绩呀?


堂主,你不明白。不论我碰上的是谁,不论我遇见的是仙人还是凡人……于我而言,都不过是看一眼少一眼。


钟离没有将这段话说出口。


夜里钟离哄胡桃睡觉。胡桃入睡后,他不知为何开始对镜自照。他有过许许多多不同的名字,做过垂髫之年的小孩,做过码头帮工的少年,甚至做过白发苍苍的老者。既然如此,钟离这个名字和壳子,原本并没有什么舍不得。


他心情复杂地看着床上熟睡的胡桃:留给这孩子一具她想要的空壳,默许她去为这具空壳办一场盛大的丧事,满足她小小的心愿又怎样?大不了,又是一次重头来过。


但钟离忽然觉得,这也许并不是胡桃内心真正想要的结局。



3

往生堂的客卿不会老。这诡异的传说已在璃月港内外流传多年。


胡堂主因年迈体弱逐步淡出璃月丧葬业以后,往生堂的大多数生意皆由钟离客卿代为掌管。有月海亭秘书甘雨小姐在前作先例,不会变老的往生堂客卿倒也不算显眼,只是总有璃月人背后八卦他是哪一路仙家门下弟子,是否因为违反清规戒律而被逐出师门,又是因为何故才会心甘情愿替往生堂做事。


坊间有关往生堂客卿的传言一天一换,可是钟离依旧年轻的容颜却如同常青树一般亘古不变。久而久之,胡桃终于明白了自己十七岁时第一次失恋的原因——钟离当年并非不愿意答应她,而是因为做不到。


钟离非但做不到死在她之前,甚至根本做不到死去。


胡桃因此迎来了她人生中的第二次失恋。


到了该思考身后事的年纪时,胡桃便开口问钟离:不是说枫丹那边流行立遗嘱吗?我就不麻烦烟绯替我起草遗嘱了,但是有三件事情,你一定要为我办到。


一如既往,钟离笑着伸手摸了摸她的白发:只要堂主想要,无论什么事情,我都会为你办到。


她侧了侧身,十分熟练而又优雅地避开了他的手。钟离倒也不觉得尴尬,只是从善如流地收回了他停在半空中的手。


胡桃说:那,我要说第一件事了。


她几乎是一字一句地命令道:第一件事,我要亲眼看看你的骨头。我要亲眼看一看,藏在你这副皮囊下的骨头,究竟是什么样子?


你的骨头和我的不一样么?和我亲手埋葬过的众多死者都不一样么?你的质地比我们更坚硬还是更脆弱?你的颜色比我们更灿烂还是更暗淡?


若是不亲眼看一看,我是不能心安理得地接受的。若是不如此,我便无法相信,你与我之间,竟然真的存在着一道生死的隔阂。


钟离笑了笑:我的骨头?堂主还是第一个想看我骨头的人——连我自己都没看过我自己的骨头。


他没有多想,便伸手硬生生折断了左手小指的一节指骨,又把它强行扯下。那创口干干净净,看不见哪怕一滴血迹。


喏,好了。钟离将那一节指骨放进胡桃的手心里:要不要把它烧成灰看看?


掌心火燃尽时,一节光芒灿烂的黄金骨静静躺在她的掌心上。


这就是我的骨头吗?钟离略带遗憾地观察着那一节从他身上强行掰下的指骨:竟然是黄金做成的骨架。我从前还以为,我的骨头会是与他人一般无二的白骨。


直到这时,胡桃的心脏才开始剧烈地阵痛。


她没头没脑地反问道:难道白骨比黄金更好吗?


钟离想了想,语气肯定地回答道:我也说不清楚究竟哪一方更好。只是若我身上的骨头都是白骨,兴许便能更像凡人一些——也更易死一些。


胡桃捂住脸颊,哑着嗓音说:你知道吗?十几岁的时候,我总是盼着你死。因为你比我年长那么多,就算每天都活得好好的,肯定也会死在我前头。我每天都在告诉自己,等你死了就好了。只要你死了,你就再也不能拒绝我,我就终于可以……对你为所欲为。可是我却怎么也没想到,你居然死不掉。


钟离并未如她想象中一般斥责她。他轻轻移开胡桃遮住脸颊的双手,不意外地看见她的脸上布满了泪痕。


胡桃伸手拢住钟离的手腕:……客卿比我年长,就得替我辨别是非。我究竟是在喜欢你,还是在恨你?


钟离将胡桃的手心贴在自己颊边。他的皮肤很暖,使人不由得疑心那之下是否奔涌着岩浆一般滚烫的血。


“我只能说,我也不明白要怎样回答你。”


“……我只是有一些后悔,胡桃。”


“这数十年间,我好像只记得要教会你如何善待死生大事,却忘了还要教会你这些情爱之事。”


“忽然之间,便觉得自己似乎白白浪费了这些年。”


胡桃破涕为笑:浪费?你总把我当孩子,我还以为我这些心思只会让你难堪。所以便觉得,不如等你死后,再对你说那些不当讲的话。


钟离摇了摇头:怎会。只要心诚,便没有什么当讲不当讲。除非自知无能为力,否则我必不辜负他人所托。


胡桃轻声问:于你而言,难道你所谓的爱比死更轻松吗?难道只要别人开口,你就能做到眼也不眨地爱上他吗?你甚至可以做到不眨眼地为我折断一根骨头。如果我得寸进尺,开口要你把五脏六腑全掏出来送给我,你也会答应我吗?……莫非于你而言,这也是情爱之事的一部分?


钟离颔首默认——胡桃只得苦笑着抱紧了钟离。


她忽然觉得,也许钟离和她都不懂什么叫做情爱。看似无所不能的钟离其实并非全知全能,而她也并不需要让他来教会她情爱之事。从前她觉得,若是这一生不能得到钟离的爱,那便退而求其次,能够得到他的死也好。可如今她却忽然明白,比起得到钟离的死,也许得到钟离的爱更令她难过。


可是,都已经得不到他的死了,要是再得不到他的爱,就亏大了呀。


她埋在钟离颈边,一句话都没说。


钟离一下又一下地拍着她的背:第一件事已经办完了。这第二件事,堂主可以开口了。


胡桃深呼吸,望着钟离笑道:


“第二件事是,既然我无法为客卿办丧事,那么客卿可否为我办一场丧事?记住,一定要替我化最漂亮的妆,穿上最好看的衣服,还要在我坟前替我燃上最贵最好的霓裳花香膏。”


“这等小事,不需堂主提点,我也自然会替堂主做到。第三件事是?”


胡桃故作深沉地压低了声音:


“其实这些要求,都是我当初想在你的葬礼上做的事。不过呢,这第三件事比较特别。”


“嗯?这倒让我有些兴致了。是什么?”


胡桃用指尖点了点钟离的嘴唇。


“这第三件事是,你要在我的葬礼上亲一亲我。”


钟离错愕道:堂主的意思是?


她的笑容宛若少女:因为这也是我当初想在你的葬礼上对你做的事。



4

夜里,胡桃梦见多年前被她亲手推入炉中活活烧死的美人。


风姿依旧绰约的美人笑吟吟地看向胡桃:小胡堂主,你来啦?好久不见,您已经长成大姑娘了呢。


胡桃摆摆手:什么姑娘?现在已经是老太太了。倒是姐姐你,哪怕做了鬼也是个漂亮的女鬼……难道你仍有执念,还不舍得去投胎吗?


美人不回答她,只是低头轻笑道:小胡堂主何必操心我的事。您之所以会在这里驻足不前,不也是因为有所遗憾?咱们谁也别说谁。


胡桃却忽然笑了笑:哪里哪里,很快就要没有遗憾啦。


因为今天可是我的葬礼呀。她说。


就在这时,一只蝴蝶轻轻地落在她的鼻尖上。紧接着,这一只轻盈的蝴蝶,又不住地降落在了她的唇瓣、她的眼角、她的额头、她的脸颊——仿佛永远不会停止一般,她在这一刻被密不透风的蝴蝶所包围。它们争先恐后地想要亲吻她,却又因为一种不知缘由的情怯,纷纷犹豫不前。


她在这刹那惊讶而又幸福,默然凝视着这一场由无数蝴蝶聚合而成的风暴。


胡桃揣着一颗酸胀的心脏,忽然很想见一见此时为她主持葬礼的钟离。


我哪里向你要求了这么多?你这样待我,我还以为自己真的有这么贪得无厌。


美人眼尖地发现了被她握在掌心里的黄金骨:这是什么?难道连小胡堂主这般超凡脱俗的人物也不能免俗,临终仍要以金玉陪葬么?


胡桃想了想,将那一节黄金做成的指骨放进美人手中,又头也不回地走向了奈何桥。


若它对姐姐有用,那我便把它送给你吧。反正我这一生,只要看它一眼就心满意足了。


反正那个从来不解风情的傻子,终于也在最后对人用了点心啦。



5

胡桃死后,钟离破例去了无妄坡许多次。


他不再是往生堂的客卿,但却依然以生者之躯,于死生之间漫无目的地行走。


美人头戴黄金骨做成的发钗,百无聊赖地眺望着远处的男人。


……这个人,究竟是希望在这里见到小胡堂主呢,还是不希望在这里见到小胡堂主呢。


但见男人的步伐不紧不慢,似乎并不急于知晓。



Fin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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